带“者”“也”的都是文言判断句吗

江苏省扬州市翠岗中学  申伟伟

有人认为凡带“者”“也”的句子都是文言判断句。例如，姚建庭《高考文言文总复习》（上海远东出版社，2006.1）就认为下列句子是分别用“……者，……也”“……也”“……者……”表示的判断句：

1. 此者何也？《毛遂自荐》

2. 此何故也？（《非攻》）

3. 吾其还也。（《烛之武退秦师》）

4. 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鸿门宴》）

5. 用叶者取叶初长足时。（《采草药》）

6. 悬者植梯接之。（《游黄山记》）

7. 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荆轲刺秦王》）

8. 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屈原列传》）

9.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说》）

   10．采掇者易辨识耳。（《采草药》）

   类似的句子在《高考文言文总复习》中还有很多，限于篇幅这里不一一列举。上述10例都是文言判断句吗？一个也不是。

   不错，文言判断句是常用“……者，……也”“……，……也”“……者，……”这几种形式的，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逆向推理认为，凡形式上带“者”“也”的句子都是文言判断句。

   什么是文言判断句？它有哪些特点？怎样加以辨别？搞清这三个问题，我们就会懂得并非所有带“者”“也”的句子都是文言判断句。

   什么是文言判断句？郭锡良《古代汉语》（修订本）（商务印书馆，1999）是这样说明的：

   判断句表示某种事物是什么东西或不是什么东西，某种事物属于某一类或不属于某一类。

   这个说明与《辞海·语言文字分册》（上海辞书出版社，1978）对判断句的解释——“用来断定主语所指和谓语所指同属一物或断定主语所指的人或事物属于某一性质或种类的句子”——是完全一致的。

   郭锡良《古代汉语》还指出，除了完全符合上述定义的判断句之外，还有一种“并不表示判断的判断句”，“它们的主语和谓语并不是同一事物或同一类别”；主要有用判断句形式表示比喻的，例如：“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荀子·王制》）”“夫战，勇气也。（《左传·庄公七年》）”；有用判断句形式表示原因的，例如：“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庄子·养生主》）”等等。

   从大量例句看，不论是完全符合定义的判断句还是“并不表示判断的判断句”，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显著的特点，这就是都能翻译成或者换成“……，是……”或“……，不是……”。这是因为，现代汉语判断句最典型最常见的形式是如此，而文言中也有“……是……”这种形式的判断句；其他形式的也都可以换成这种形式。

   判断句的另一个特点是，从语气这个角度讲，它只能隶属于陈述句与感叹句，决不隶属于祈使句与疑问句。因为，只有陈述句与感叹句才能用来表示判断，表示某种事物是什么东西或不是什么东西，某种事物属于某一类或不属于某一类；而祈使句与疑问句是绝对不能的。

   根据判断句的上述两个特点，我们就找到了辨别文言判断句的方法：首先看这个句子是不是陈述句或感叹句，如果不是，它肯定不是判断句。如果是陈述句或感叹句，再看它是否能译成或换成“……，是……”或“……，不是……”。如果不能，它肯定不是判断句；如果能，则是判断句。

       用这个方法来考察本文开头所举10 个例句：例1、2是疑问句，例3是祈使句，它们不是陈述句也不是感叹句，所以不是判断句。其余，虽然例4是感叹句，例5—10是陈述句，但它们都不能译成或换成“……，是……”，而只可译成：

   4．不这样的话，你们这些人全将被他虏获！

   5．用叶（做草药）在叶刚刚长足时（采）。

   6．（碰到）倒悬的山崖，架上梯子连接它。

   7．侍侯在殿上的群臣，不得带任何兵器。

   8．刚刚沐浴过的人，必定弹弹帽子，抖抖衣服。

   9．古时候求学的人，必定有老师。

   10．采摘（草药）的人容易辨识罢了。

   所以，它们也不是判断句。为了说清问题，我们不妨将例1－3也作个翻译：

1. 大声呵叱，是什么原因呢？

2. 这是什么缘故呢？

3. 我们还是回去吧。

   译成现代汉语之后，它们不是判断句的面目就更加清楚了。

   带“者”“也”的句子并非都是文言判断句，除了上述理由之外，还因为在文言中“者”“也”除了表示判断之外还有其他作用，这是常识，不必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