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创新都是在法外的
最近，北京大学教授周其仁，在腾讯互联网大讲堂做了个演讲，重点谈了谈“互联网+”的话题，其中几个观点还是挺有启发性的，下面我跟大家伙儿说说。
首先，周其仁在谈互联网+之前，先说了说法律起源的问题。哈佛大学有一名教授的观点，非常有意思。他说，法律肯定不是来自于神，为什么呢？因为你让神来回答互联网的法律问题，那神也回答不了，而且连圣经都经常是矛盾的，里面有人杀了人也没什么事儿。另外，法律也不来自于人类善的那一面，因为如果人只有善，那也就没有人干坏事儿了，还要法律干什么啊？所以他认为，法律来源于我们经验中对人性恶那一面的预判，尤其是那些给人造成重大损失的事件，让法律起到一个预防的作用。那问题就来了，既然法律来自于经验，但人类社会在创新加速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还没有经验，或者说经验还不够，不知道它是好还是坏，那该怎么处理呢？
周其仁说，这就是互联网在咱们当下面临的困境。它发展得非常快，但它具体要发展成什么样，给咱们人类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其实还是个未知数。就跟转基因食品似的，对身体健康有什么影响，没有人知道。这时，法律就有可能成为创新的一种阻力。你要想检验一项技术给社会带来的影响，可能需要一个非常长的周期，但这段时间你又不能不进行创新活动啊，所以形成一个好的法律秩序，就非常必要。如果法律没跟上，那就会起到反作用了。
举个例子。汽车刚出现的时候，很多人也把它当成是怪物一样看待。英国甚至还通过了一部很有名的红旗法，规定汽车在街上行驶的时候，前面得有一个人举着红旗做向导，汽车的速度不能超过人的速度。你看，如果今天我们也搞个互联网的“红旗法”，那肯定会阻碍进步啊。
其次，周其仁谈到了最近两年非常火的打车服务。现在很多人出门都打专车或快车，因为服务好，价格又便宜。但关于它们是不是合法的问题，一直都有争议。有人说，它们就是黑车的进化版，早晚会被取缔。但周其仁就表示，说这可不一定，历史上很多创新都是从“违法”开始的。
就拿民营企业来说吧，最开始在中国搞民营企业可是违法的，雇工超过7个就是“资本主义”。80年代初，安徽芜湖有个“傻子瓜子”，两年间，从父子三人发展成了一家有140个员工的私人企业。然后，事情就闹到了北京，说你雇这么多员工，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要造反啊！好在小平同志很开明，说千万别动它，我们再看看。正是小平同志这句话，才有了后来民营企业的大发展。
再举个例子。咱们都知道，在街边随便摆摊是违法的，城管随时就可能把你抓起来。但人家纽约就规定，在街边摆摊是合法的，因为每个摊位都会影响一个家庭，全面取缔肯定会造成混乱。但你必须遵从某些规范，比如卫生条件啊、摊位规模啊，还必须要有牌照。这样，摆摊不仅能堂堂正正赚钱，还给社会增加了福利。
其实黑车行业也一样。上海有特别多的黑车，因为晚上地铁公交停运以后，出租车也少，居民要回家只能打黑车。既然这样，如果强制打压，就只会把越来越多的人推到法律外面去。所以，与其抱怨黑车乱，倒不如承认它的存在是合法的，然后再去规范它。
所以说，不要对所有看似“违法”的行为都嗤之以鼻，很多创新都是从法外开始的。看似违法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改革的起点。
2015年